30年來,不管是刮風下雨,還是生病、生子……徐秀霞從沒耽誤過學生一天課——
群山環抱中,黑虎洞小學顯得格外矮小,可在村民眼裏,這裏卻是個大“學堂”,自己家的大學堂。
而徐秀霞就是孩子心中的“媽媽”、“姑姑”,但家長們更願稱她為親人。
從18歲花季少女到48歲人至中年,從腰溝到梨樹溝的這條崎嶇山路,成為阜新蒙古族自治縣沙拉鎮黑虎洞村小學教師徐秀霞書寫人生的“彩紙”。
“我都跟兒子交代好了,等我死後,就把我的骨灰揚在這山道上。這條路是我一個人走的路。 ”徐秀霞語氣平靜地說。在場的人無不落淚。
30年沒耽誤孩子一天課
采訪的第二天,正趕上黑虎洞村小學新學期開學。
3名學生都上四年級。發新書、升國旗、上語文課、做遊戲……有條不紊。
另一間屋裏,六七個家長帶著孩子報名上學前班。這是徐老師一個假期家訪的“成績”。
徐秀霞“文武全才”,語文、數學、英語、自然、體育、美術、音樂等所有課程一人“包辦”。
上復式課那會兒,她常常是這邊給三年級的學生講20分鐘新課,然後安排他們復習,之後又趕到另一間教室,給一年級的學生上數學課。為了能給孩子開英語課,她買來錄音機自學英語課程。
為了讓學生走出大山深造時能與外面的世界順利“接軌”,徐秀霞按上級要求開足了所有課程,學生的作息時間表裏早自習、課間休息、課外活動等一應俱全。
“這些年,我最怕的事就是生病。 ”徐秀霞說。但30年來,不管刮風下雨還是打針吃藥,甚至結婚、生子……她從沒耽誤過學生一天課。就是生病手術,她也要等學生考完試才去。
“徐老師跟孩子的感情深哪!剛上學那會兒,孩子別說識字了,連起碼的規矩都不懂。徐老師就手把手地教她,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。現在你看看,孩子變得可懂事了,‘徐老師’3個字也天天掛在孩子的嘴邊。”村民王淑香一提起徐老師就贊不絕口。
質樸的孩子不懂表達,說得最多的就是“老師像媽媽”,“老師走很難走的路來給我們上課”。
淳樸的村民則以他們特有的方式表達感激之情:打水、擔煤、送一盤餃子,有時徐秀霞出門辦事,總會有一輛摩托車突然停到她身邊,執意要送她一段。常有教過的學生回來看她,趕上她不在,就從門縫塞張字條。
“這工夫,我覺得自己受的一切苦都值了! ”
對家人的愧疚無法釋懷
看到徐秀霞疼愛的目光從孩子們臉上一遍遍掃過,我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:“您孩子多大了?現在幹什麽? ”
她一怔,旋即低下頭去。但能看見,她的眼裏已噙滿淚水。
徐秀霞有一個兒子,今年24歲了,現在在縣城打工。
徐秀霞的兒子 6月 22日出生,6月21日她還在為學生們上課;9月1日開學時,她又站在講臺前。孩子吃奶,只吃早、晚兩遍,她中午沒給孩子餵過一次奶。她能說得出班裏孩子誰哪些問題不懂,但卻不知道自己兒子哪些知識不會。
她擦擦眼角,長長吐出一口氣:“平時我沒時間管他,孩子職高都沒念下來。想起來,我就覺得對不住孩子,後悔死了……”
還有一個人,徐秀霞也覺得虧欠得慌。這個人就是她的丈夫。
“每到農忙,人家地裏都是一家人在忙活,我家總是他一個人;別人中午回家都能吃口熱乎飯,他回到家連口熱水都沒有,我這心裏頭也不是個滋味。 ”
扁擔挑水兩頭擱,顧得了一頭,顧不了另一頭。徐秀霞對家人的愧疚或許是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。
我們問她:“如果讓你重新做一次選擇,還會留在這裏嗎? ”
“那不會變。這裏就算只有一個孩子,我也會教下去。 ”
“不圖別的,就想讓孩子們多學點知識。有了文化,就是種地也能多打上幾斤糧食,你說是不? ”
我們的心被一種熱辣辣的情感漲得滿滿的。
要走了,徐秀霞出來送行。車開出了很遠,當我們回頭望去,她還站在那棵老樹旁揮手。單薄的身影,定格在大山深處,一如老樹粗糲的根須,牢牢抓進腳下的土地。(新聞來源:遼寧日報)